2012/10/10

《CYH-279》10月6日,乘客是我

張騎米說:「一個普通人在一個特定的空間等待,透過撕票這個交換的儀式,他成為了『觀眾』這個角色。」然而我搭計程車的那天,他一開始就忘了跟我收票,我也幾乎忘了我是個觀眾。

戲完後我試圖跟朋友描述這場「一對一」、「高度互動」的演出,講著講著突然想到一個情境:某人去汪踢板po了一篇 [徵求] 陪我去兜風 ,然後和第一個回信的網友一起騎車亂晃台北一下午,吹風哈啦拍照互加臉書。《CYH-279》 和這,有什麼差別呢?

就演出實際發生的那三四個小時而言,真的沒有差很多。當然,騎車過程是很愉快的,有許多有趣的話題與交集,也讓我看見一些從來不曾細看的台北風景。但對我而言,《CYH-279》之所以是戲,最大的原因在:有十幾個人會和我走過一樣的行程,再基於自己的特質將行程加以變化;於此同時,我們的嚮導/新朋友/表演者為每個人寫下紀錄,上傳成為一篇篇摩托車日記;這些日記將共同拼貼出一幅劇場工作者與觀眾的圖像,點綴以姿態各異的細節,在真實的城市地景中發生。

我擁有這場演出一半的主導權,從觀眾成為表演者,再不能安全地隱身於黑暗,話語與動作都被另一位表演者觀看、檢視,最後化為文字呈現在每一位即將閱讀摩托車日記的,真正的「觀眾」面前。而這齣戲要是無聊,我起碼得負一半的責任。

赴約前我沒想這麼遠,只是煩惱著:之前的乘客都那麼有梗,我還能變出什麼花樣?載到我會不會很無趣?要是聊到沒話題了怎麼辦?等等。後來我想如果能為自己塑造一個整體調性也許比較簡單,還認真設定了一個「懷抱劇場夢卻在人生十字路口陷入徬徨的少年」之類的角色。現在想想,當時我已不自覺地試圖扮演,試圖打造一張意欲在他人面前呈現的臉。

然而亮晃晃的太陽下太難假裝,最後我並不特別扮演誰,只是開啟了社交模式,如同面對每位初次見面的人一般。我發現自己有些既定的台詞,像是在不自覺撕起落葉後會用固定幾句話解釋這是我從小的習慣,而對方聽了也許會默默認為我這個人有什麼潛在的焦慮,等等。我看見細小的停頓和空白、探問和欲言又止,得到決定行程的權力後反而猶豫著不知所措。

有時也想說些看似有學問的話,例如:「戲劇只是載體,人看戲最終的目的是看見自己。」或者說,《CYH-279》以一個迂迴也直接的方式探問表演的本質,這齣戲的觀眾並不走進劇場看演員如何表演,而是走上舞台,坐在演員身邊,看自己表演。

表演自己,並且期待劇評。

《CYH-279》部落格:http://cyh-279.blogspot.tw
10月6日 卡在夢想與生存之間:http://cyh-279.blogspot.tw/2012/10/106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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